“儿子！来。”孔武有力的孔月一把将儿子蒋云松拉进厨房，一边塞了一块驰名的孔月镬仔叉烧进儿子嘴里，一边眉开眼笑。

“怎么了妈咪？还宵夜啊？”云松已经困得打不开眼睛了，咕噜道，“妈咪，你是不夜女神哪？上完夜班还看《射雕英雄传》啊？”

“借的，我们在传阅金庸小说呢！妈妈借公司小美女麦淑的，一个星期得看完传给下一个。然后准备追古龙了！嘿嘿，古龙很打的，刺激！”孔月开心得圆脸发光。

“嗯，懂，明白！”蒋云松瞌睡着眼睛应付着精力无限的老妈。

“妈咪，你被港台武侠之光，还有遍地的黄金滋润得容光焕发的。”云熙探头进来，同时伸手进来偷吃了一块叉烧，嘿嘿一笑。

“出去！我跟你哥有话说呢。”

孔月把云熙吼了出去，拉了儿子悄悄说，“儿子，给我那人的联系方式。”

“哪个人？”云松不知所云。

“那个！跟我抢荣峰大厦商品房那香港人。”

“啊……这，您还记住呀？”云松惊讶莫名。

“当然，三万块啊！一直惦记着呢。他不是说给你三万说服我把房子让给他吗？”

“那妈咪你要让房子吗？”

“让个鬼！我是要赚他这三万块！”

“不让房子怎么赚？”

“死脑筋！你别管，把卡片给我。给我。”

就这样在孔月的威迫下，蒋云松好不容易才把遗忘了的卡片翻出来递给妈妈。

“把电话号码抄给妈咪，卡片，你自己留着。”孔月低声吼。

“我留着也没用，妈咪你拿去就是。”

“留着！这香港人有钱，关键还傻！要办事又没耐性。要再有这样的好事，你帮他办，你赚他的钱。”

“啊呵呵……”蒋云松笑得难看。他想自己这么堂堂一名名校高材生，未来设计院里的大设计师，难道还得沦落到帮这装得跟什么大佬似的香港混混当跑腿不成？

“别学你爸死脑筋，有钱第一时间先赚到手了再说，赚正职以外的钱完全不妨碍你继续搞科研，继续高姿态地钻研高等学问，OK？”孔月狠狠教育儿子。

“OK，OK。”云松是服了他妈咪的了。

九十年代的名城，兼职这概念才刚冒出来，但凡找到正常工作的人，都完全不会考虑也不懂得可以去做兼职。

孔月怒其不争地伸出猪手敲敲儿子脑瓜，“敲醒你！读书把脸皮越读越薄不是好事！做有钱赚的事，不丢人！懂不！”

“是是是，不丢人。是！”蒋云松口不对心地就和了过去。

……

曹安如约而至。

持着回乡证，一大早出发，从香港风尘扑扑地赶来，曹安排队过了罗湖两道关口再坐车到来，直线短短的距离愣是要途经好几个城市，到名城时已经是日落西山，还洒了一场不小的雨，把这个古龙水喷得香吭哧有力的曹公子愣是折腾成落汤鸡。

孔月看见曹安时，就没忍住爆发一阵欢笑。

胖胖的孔月拿着一纸合同在“华达西餐厅”里等着曹安，也通知儿子过来。

孔月瞟曹安一眼就爆发一个大笑，曹公子瞪了牛似的大眼却未能震慑这名肥师奶，聊了几句才得知对方乃浑身是胆的水客，对海关与“香港地”熟悉得不得了，于是曹公子很快跟孔月称兄道弟起来了。

云松却不知道这曹公子知何方神圣，看样子是惹不起的主儿，云松怕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第一的妈妈吃亏，下了班匆匆忙忙赶过来。

到了华达西餐厅后，看见的却是欢乐和谐的场面。云松愕然。

曹公看了合同两眼，对简体字也不大熟悉，也不会看图纸，也不知道平方米是什么一个概念。

“这么说，这房子，多大？”曹安挠着头差问。

“不是标明吗？九十方啊。”孔月指着黑白缩小图。

“什么叫方？”曹安是虎落平阳了，“香港说房子大小是说多少尺的，比如千尺是豪宅了。这房子，多少尺？你得说多少尺我才明白。”

“一米不是三尺吗？一平方米等于九平方尺呀！你没读书呀你！你这个就是千尺豪宅！我给你找了间豪宅了，见鬼！这小房子叫千尺豪宅那我们名城乡下全是豪宅！”孔月越说越激动，差点没敲曹安脑勺了。

“对，妈咪，我昨天看八卦新闻，说刘德华住的是千尺豪宅。”蒋云松一边应和。

“老天，千尺的房子才十八万？”曹安不也相信眼前的数字。

“是二十一万，你得给我三万。你自己说的。”孔月更正。

“行！”曹安兴奋莫名。这点小钱，怎么就能这座美妙的城市买一间在香港可望不可及的刘德华才住得上的豪宅呢？

曹安看也不看便低头签下大大的名字。

“哇，你真没读过书呀？曹公子，这字写得……大母鸡一样。”孔月又爆发逗人的大声。

“什么母鸡一样？”曹公子一拍桌子，手臂露出龙样纹身，张牙舞爪。

孔月继续大笑，“母鸡一样，脏乱大差！哈哈哈哈。”

云松忍着笑，曹安却忽然大笑起来，觉得这胖师奶也够逗趣的。于是真的就交给了孔月三万块现金！

出来混，曹安知道是要讲口齿的。

三万，是现金！然后外加两千直接数给孔月，托孔月接管这间他看也没看实物一眼的商品房。

看得蒋云松目瞪口呆！赚钱，真的就这么容易吗？

“这是房地产中介费！”数钱给孔月的时候，曹安自豪感油然而生道。

“地产中介，不是公司才能做吗？”蒋云松疑惑了。在名城，刚出现了一两家小小的地产中介公司，专门为大的房地产公司销售商品房。其实是地产公司用来串通走数，把钱转进自己腰包呀小钱柜的。

“在香港，私人当地产中介多得是。不过得考牌。当地产中介仔可赚钱呢嘿，收集商品房写字楼等资料，再收集买房者买铺者资料，把合要求的房子给客户一推，厚厚一叠佣金就袋袋平安，尤其介绍买写字楼和商铺的，那才叫发！”曹安嘿嘿一笑，拍拍屁股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