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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后,荀羽奔跑着回到诊所,拉开门,便看见小女孩正乖乖坐在塑料椅上玩着带来的那只小兔子。
心里悬着的那颗大石轰然落地,荀羽的眼睛红了。
小女孩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的眼睛,像发现新大陆那样稀奇而快乐:“小荀阿姨,你怎么变成小兔子啦?”
刚好她的爷爷拿了药走出来,顺势拉起她的手:“胡说什么呢,快跟王医生和小荀医生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
小女孩立刻听话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王医生再见!小荀阿姨再见!”
荀羽蓦地愣住,或许,真是她想多了……怎么看这种事情,都不会发生在真实生活里。
巧合,只是巧合罢了,她试图说服自己。
几步上前,她重新展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把彩虹糖塞到小女孩手里:“拿去。”
“谢谢!”小女孩乖巧地接过糖果,蹦蹦跳跳地牵住爷爷的手,“那,我们回家咯!”
一老一小两个身影蹒跚而去,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拉出两条墨色的阴影。荀羽目送他们走向巷口,转过拐角,忽然间,她听见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
大脑顿时空白,她的身体开始发抖,下一秒,她失控地冲了出去。
现场一片混乱,围观的人群垒成一堵墙,荀羽拼命拨开人潮,钻进去,就看见倒在车前的老人。
小女孩不见了!
肇事车主惊魂未定,伸手试图打开车门下来查看情况,但因为全身脱力,拉了好几次才成功。
人一出来,他往车底一看,整个人登时瘫软在地——
小女孩被卷起去了!
“报警!快报警!”
“不对,应该先打急救电话!”
现场的人七嘴八舌,最后还是赶到的交警帮忙联系了救护车。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荀羽眼睁睁看交警把小女孩从车下抱出来,她刚才白白净净的脸被血污覆盖着,长长的睫毛垂在脸上,一双手则坠在身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会笑,也不会动,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有什么刚好从她松开的手心滑落下来,是糖果的包装袋。
十分钟后,救护车终于赶到。大腿骨折,因受到惊吓陷入昏迷的老人先被抬上担架,紧接着,是安静得仿佛睡着的小女孩。
泪水逐渐模糊了荀羽的眼睛。
血色的残阳中,有什么五彩斑斓的东西在地上的血渍中闪耀着,她屏息,擦干眼泪——
是刚才她买给她的糖豆。
那些红的绿的黄的豆子滚得到处都是,像被撕裂的彩虹。
这一刻,她终于没办法心存侥幸,无视,甚至逃避——
新的命运的钟声敲响了。
被死亡笼罩的,悲伤的命运。
荀羽不知道这种命运的来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终结,但至少两年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改变,她依然可以看见——
这其中也包括,眼前这个人的死期。
不知过了多久,荀羽又开口了:“所以你可以理解为,我这个人天生不合群,喜欢一个人待着。”
肖曳与她静静地对视着,不置可否。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如果说,再次与她见面,怀抱的是一份对曾经遇难者家属天然的愧疚与同情,那么现在对于她,他则完全无法不产生兴趣,感到好奇。
今晚,她试图在那个遇难少年身上寻找的究竟是什么?
昨天她又为什么表现得好像提前感知到那位老太太可能发生意外?
这一切,仅仅是巧合而已吗?
他一时找不到合理的答案。
手机提示音响了。
他比了一个稍等的手势,拿出来,发现上午发送的简历有回复了。
一一核对过工作时间和内容,他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嘴角。
总会知道的吧。
不必急于今天。
肖曳收起手机,站起来,微微欠身:“那我先回去了,衣服下次洗好了还你。”
“好。”荀羽亦起身,“我送你到门口。”
门悠悠被推开了一条缝,走廊昏暗的灯光透进来,在地上留下一滩暗影。
肖曳穿上鞋,踩着那道影子走出去。
门关上前的一瞬,他忽然回头:“对了……”
“嗯?”
“准确地说,世上没有人天生不合群的人,喜欢一个人待着,也许只是因为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群体。”
“……”
踢踏的脚步声拾级而去,荀羽怔忡了好一阵,才记起关门。
推开709的房门,率先映入肖曳眼帘的是贾士豪那张严正以待的脸。
然后是一抹鲜红。
这人竟然端了把玩具水枪在手里!
肖曳的眼皮跳了跳。
贾士豪自鼻腔挤出一声冷哼,迅速调整好姿势,用枪口对准了他的脸:“站住!不许动!举起双手!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快!老实跟我交代!你是不是对那个刺头有兴趣?”
否则这人干吗搜救一结束,就跟着那个刺头跑了!
见肖曳不说话,贾士豪的目光一个劲儿在他身上窜,渐渐地,他的嘴巴张了成O型:“等一下,你这身老土的衣服是从哪儿搞来的?”
立在门口的人还是没有回应。
慢条斯理换下鞋,肖曳忽然一伸手,眼疾手快捞过了贾士豪手中的水枪。扣动扳机,枪口喷出的水刚好灌进贾士豪张着的嘴里:“一口气问这么多,你不渴吗?”
“……”嘴里灌满了水,贾士豪痛苦地瞪大了眼睛,呜,这水是他水龙头上接的,早知道就灌矿泉水了……
肖曳拎着那把水枪往客厅走去:“分开之前拜托你的事,搞定了吗?”
贾士豪狂奔到厨房把水吐掉:“联系好了,之后心理咨询机构的人会上门,免费替她进行疏导咨询。不过,真不需要我帮她找个新工作换个生活环境什么的么?你知道的,我这方面门路很多……”
“用不着,你这辈子撑死只能做个财神,做不了救世主。她要自己真想不开,换不换环境意义不大。”
贾士豪“唔”了声,不说话了。他虽然无法体会那位母亲的丧子之痛,但他曾经差一点儿溺死,遇难者经历过的那份痛苦,他能感同身受,所以才希望通过‘蓝海’帮助到有需要帮助的人。
谁让他有钱还心善呢。
见肖曳在沙发上坐下了,贾士豪一拍脑门:“等等,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什么问题?”
“……”这人脑子里可能装了个过滤器,装傻充愣一顶一,但这招对他可不管用,他贾士豪这辈子就不知道“善罢甘休”四个字怎么写。
为表慎重,贾士豪操起个空玻璃杯在桌子上磕了磕:“你是不是对那个刺头有兴趣?”
“有啊。”
“……”
“怎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太可惜了……”
“哦?为什么?”
“你知道的,我认识的年轻漂亮的姑娘那么多,个个都比那刺头来得盘正条顺,嘴甜心美,你是我救命恩人,只要开句金口,明天我立刻给你安排一打见面!”
肖曳笑了:“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你要不先考虑解决一下自己?”
贾士豪气得不说话了。
肖曳满意地收回视线,打开刚收到的具体工作安排浏览起来。
半晌,他忽地抬起了头,语气虽平淡,声音里却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威严:“对了,这身衣服是荀羽的,你别乱说话。”
贾士豪惊得下巴都掉了——
破冰块儿家里竟然还有男人的衣服,真是人不可貌相,高手啊!
他曳爷英明一世,这回怕不是猪油蒙了心,掉坑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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