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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不是故意揍你

姜蘅,你愿不愿意?

……如果不是此刻头顶星空,脚踩杂草,对面站着的是素有高岭食人花之称的夏雁时,姜蘅差点以为自己刚刚被人求婚了。

“我不能马上给你答复。”姜蘅心说你怪力乱神说了一通,至少让我回去打听一下真伪。

夏雁时却以为她在婉拒,“为什么?”

“求职也是个双向选择的事,就像婚姻,两情相悦最好。”姜蘅耸耸肩膀,又贱兮兮地起了恶作剧之心,“嘿嘿嘿,夏雁时,假如只有娶我当老婆才能救你眼睛,你不会也要娶我吧?八抬大轿迎我入门那种。”

夏雁时挑眉,反问:“这是你的心愿?”

姜蘅赶紧摆手,“不不不,我开玩笑的!”

夏雁时冷哼,“我认真的。”

姜蘅嫌弃地“咿”了一声,“那我不愿意你还能强取豪夺吗!”

“不是要八抬大轿吗?打晕了塞进去一样能抬走。”

“……你怎么跟原始部落抢奴隶似的?天黑无人套麻袋抢媳妇那套早就过时了。”

“管用就行。”

“你怎么知道管用?”

夏雁时突然笑了,双臂环胸,半边嘴角勾着,一半打趣一半挑衅,“你想试试?”

这个人生的是实实在在的好,脸颊五官线条优美,肤色在夜晚也显得白皙透亮,就是内双眼尾微沉,眼珠子又过分得黑,看人时若是不喜,那由内至外的胁迫感便汹涌而来,让人汗毛微竖,周身警觉。

“……呃。”姜蘅四下扫了一圈。

此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小王八蛋选这么个阴森森的地方果然别有企图!

姜蘅蹑手蹑脚转过身,正打算开溜,身后夏雁时像是有预感,同时朝前迈出一步。

啪。

瞎了眼睛的夏雁时精准地踩中了姜蘅的脚后跟。

姜蘅踉跄着,双臂划水着,跌进草丛。

——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夏、雁、时!”

夏雁时倒很镇定,“姜蘅,你在哪里?”

姜蘅气到捶地,“在你脚底下!”

“哦。”夏雁时收回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姜蘅坐起来,发现自己唯一一双凉鞋鞋带被他踩断了,她脱下坏掉的凉鞋,拽着夏雁时的手摸断裂的鞋带,控诉暴行,“你把我鞋踩坏了!”

夏雁时甩掉她的手,“一踩就坏,什么破鞋。”

姜蘅怒火中烧,隔着点距离,对着他的脸一顿乱揍,张牙舞爪的,恨不得扑上去啃两口才歇火。

“你在干嘛?”夏雁时问,“你怎么跟只兔子似的,老在蹦跶。”

“废话!我一只脚没鞋了,当然得蹦了!”

“别跳了,先出去。”

姜蘅留意到他从刚刚就一直暗中挠胳膊,她歪头一看,哈,夏雁时改名叫夏蛤蟆算了——他裸-露出来的胳膊上全是隆起的蚊包,此起彼伏,波澜壮阔。

姜蘅打量他,注意到他膝盖以下也全是泥与草屑,想必在这片荒草地里绕了许久都没绕出去。

想象了下他的处境,姜蘅歇火了。

她改搭住他的手臂,往前跳了一脚,“走吧,我带你出去。”

夏雁时难得顺从地跟着走了两步,却又顿住,若有所思地问:“姜蘅,我背你出去的话,你会不会开心?”

姜蘅不假思索地拒绝,“不会!你别妄想了。”

“那抱你出去呢?”

姜蘅把坏掉的凉鞋挡在胸口充当武器,随时准备朝夏雁时劈头盖脸地砸,“夏雁时!我老早就想问了,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所以借故靠近我?”

“哈?”夏雁时脸皮抽了抽,紧接着讥笑,“我瞎了吗?”

问完这话他就后悔了。

他确实瞎了。

姜蘅举着凉鞋,围着夏雁时警惕地转了一圈,“说,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是美貌还是才华?总不能是家世吧?”

夏雁时翻完白眼又叹气,最后耷拉肩膀,真实感受到了命运蹉跎,人生艰苦的意义,“我只是想做实验,一次随机的实验数据根本得不出结论,我们需要更多的实验……”

有只蚊子不知好歹地停在夏雁时下巴上,姜蘅想也不想地拿手去拍。

她发誓她的手宛如清风抚柳,绝无特意打击报复的意思。

苍天在上,她是那种人吗?

啪。

夏雁时捂着下巴惊诧至极,“你打我?”

“我不是打你!”姜蘅赶紧解释,“刚刚有只蚊子……”

“蚊子尸体呢?”

“没打中……”

“骗子。”

“我没撒谎!”姜蘅恨不得捏住那只蚊子以证清白,“真的是蚊子!”

“骗子。”

姜蘅跳脚,“我靠!”

“注意素质。”

……

姜蘅抱头蹲下,让自己冷静,以防一个控制不住,真拿鞋底抽他脸。

可没想到,夏雁时却也弯腰,两手前伸,摸摸索索地按到她头顶,“不是说先离开这里吗?”

姜蘅哼哼,“气饱了,走不动了!”

“那我背你。”夏雁时说,“你已经预支了扇我脸的机会,我也要履行我背你出去的实验权利。”

姜蘅惊呆了。

这位是逻辑鬼才吗?

“快点!”夏雁时催促。

姜蘅破罐子破摔,“那你蹲下。”

“你爬上来。”

……姜蘅盯着夏雁时的手,恶向胆边生,决定狠拽他一把,最好也让他摔个四脚朝天。

“谁在那里!”一束强光突然射向他们的位置,姜蘅下意识抬胳膊遮挡眼睛,夏雁时则直勾勾望向声音来处。

“你们是谁?”举着手电问话而来的是位身穿制服的保安,他站在荒草地边上,伸长脖子确认了夏雁时和姜蘅的长相,骂骂咧咧,“你们怎么跑这里约会了?学校不是出通告了,最近老校区有栋楼在施工,学校里多了很多外人,让你们夜里不要乱跑,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姜蘅忙站起身,边拍草屑边解释,“不是的,我们不是在约会!”

“那你们跑这乌漆嘛黑的地方干什么?还坐在草里,也不怕有蛇!”保安挥着手电教训,“哪里不能光明正大地约会?非来这儿!赶紧回去!你这男同学也是,怎么带女朋友到这种地方,看看这环境,看看这蚊子,怎么的,刺激啊?”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夏雁时严肃否认。

姜蘅附和,“我们甚至不认识对方。”

夏雁时转向她,“……”

姜蘅看也不看他,“我们这就出来。”

她说着朝前跳了一步。

保安问:“你脚怎么了?”

姜蘅说:“鞋坏了。”

“啧!”保安看向夏雁时的目光充满鄙夷,“喂,你女朋友鞋都坏了,你总不能让她跳着回去吧!吵架归吵架,人还是要照顾好。年轻人你听过一句话吗?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今天你让她跳着回去,明年今日就是你单身一周年纪念日。”

“不,我们不是……”姜蘅还要解释,夏雁时却已经拉住她胳膊,自己弯下腰了。

“我背你。”他说。

“哎,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保安又催,“赶紧出来,下不为例!再被我抓住,我就带你们去保卫室了。”

夏雁时说:“不想和我一起进保卫室的话就上来。”

姜蘅撇嘴,放弃挣扎,爬到了夏雁时背上。

夏雁时问:“往哪?”

“……直走。”

夏雁时稳步前进,同时压低声严正声明,“我对你绝无非分之想,也没任何变态企图,整个实验治疗的过程里,你会得到你应得的,对你造成的不适,我也会额外尽量补偿。”

他顿了下,坚定地补充三个字,“你放心。”

姜蘅趴在夏雁时背上,月光下,她偷偷看向他的脸。

真是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啊。

她又想起初见他时的神采奕奕,绝不似如今,双目无神,微露疲态。

夏雁时在姜蘅的指示下,很快走出先前“鬼打墙”的荒草地,两个人垂眉耷眼地站在保安身前,又被教训了一顿。夏雁时几次解释他们并非情侣关系,都被保安批评回去。

三人前后脚走到开阔的废弃篮球架下,保安这才唠唠叨叨地独自离开。

姜蘅从夏雁时背上滑下来,坐到篮球架底座上,“他竟然没发现你看不见。”

夏雁时埋怨,“他眼神不好。”

这一语双关。

姜蘅笑出声。

“你怎么回去?”他问她。

姜蘅反问,“你怎么回去?”

“司机在前面路口等我。”

“哦。”

两个人一起沉默。

姜蘅拍走脚边的蚊子,问:“你眼睛不好,为什么约我来这个鬼地方?”

“对我来说,现在哪里都一样。”夏雁时说,“你却不一样,假如你不同意,你和我接触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姜蘅想了想,明白了他的好意。

他调查过姜蘅的资料,知道她不喜是非,而如今的夏雁时正是是非中心。

姜蘅悄悄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夏雁时跟前,近距离,肆无忌惮地看他。

唉,颜控可真是被捶得死死的。

这人鼻梁高挺,皓齿薄唇,尤其眉眼像烈酒,往日瞥人一眼,要么撩得人心醉神迷,要么烧得人火冒三丈。夏雁时自己可能不知道,他还有个外号,叫“人间六月雪”,倒不是说他有多高冷,而是传闻里这家伙脾气倔性格硬,和他共事要做好被抽筋剥皮的准备,为此酿成不少人间惨案。

要不怎么能叫高岭食人花呢。

姜蘅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她看向他的眼睛,由衷地可惜。

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前途不可限量,原本一生都可踩在云端俯瞰众生,如今却突然眼盲,心境跌得有多重,可想而知。

临走前,她好奇地问:“我是说假如,是假如!假如我接受这个工作,我应该做什么?”

夏雁时回答:“假如你同意,对外还是走企业的人事和财务流程,工作地点和内容有变,不去公司,不做文员。”

“那我要做什么?”

“尽量呆在我身边,直到我眼睛痊愈。”

===

等姜蘅趿拉着一边凉鞋回到宿舍,已经是九点了。

庞斯芸早洗过澡,正盘着腿看韩剧,听见她回来,头也不回道:“小论文写了吗?明早邱老师的课要交了。”

姜蘅惊呼,“妈呀!我资料都还没看完!”

她飞奔入座打开电脑,抽空瞥眼手账,哀嚎道:“后天辅修课的作业也得交了!”

“明知道时间宝贵,还无偿给小学妹陪聊,她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你的两小时被狗吃了?”庞斯芸忿忿,“你就是活该。”

姜蘅心虚,“他……身体不好,找我做个心理疏导。”

“她身体不好找校医啊,你管天管地还管治病救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庞斯芸恨铁不成钢,“还心理疏导呢,你就是个垃圾桶,谁有点破事都能往里倒,反正都知道你善解人意撕不开脸皮。”

另一位室友在床上看ipad,噗嗤一笑,“你就别骂姜蘅了,她就那样,你骂破天她也不长记性。”

姜蘅翻出耳机绳晃了晃,嬉皮笑脸的,“我戴耳机了,你们再说什么我可都听不见了。”

庞斯芸作势要摘拖鞋扔她,姜蘅哈哈大笑,捏着手指冲她比了个油腻腻的爱心。

等写完明早的小论文,姜蘅冲去洗了个战斗澡,这才歪到床上,准备刷微信消息。

敷面膜的庞斯芸端着盘切好的苹果爬上她的床,往她嘴里塞了块,唠叨道:“又开始了?你吃完饭就没看手机,这会儿得攒了几千条消息了吧?”

姜蘅把手机屏幕递到庞斯芸眼皮底下,挑眉。

庞斯芸勉强算了几趟加法,惊道:“靠!这是两万还是三万!你全都得看?”

姜蘅苦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也是有职业操守的。”

“这些人怎么这么能聊?”

“入夜后就是聊天高峰期。”姜蘅说,“对群主而言,能聊是好事,粉丝黏性强,忠诚度高,越能兑换成真金白银。她们能聊还好,不能聊,我这个管理员还得创造话题带动她们聊,那才浪费时间。”

庞斯芸咋舌,“这得看到什么时候?”

“这么多,如果没什么纠纷,一点前就能睡了吧。”

“任重道远啊!”庞斯芸拍拍她的肩,“……啥也不说了,你看快点。你衣服还没洗吧,我帮你拿去洗。”

姜蘅扑过去抱紧庞斯芸的腰,“我的庞,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庞斯芸扯开她的手,“我对你可没企图。”

姜蘅微愣,想起那个黑天野地里背着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往外走的家伙。

他也信誓旦旦说对自己没企图。

哼。

姜蘅把夏雁时从脑海里甩出去,对真爱庞斯芸黏黏糊糊的,“等我发达了,我一定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滚滚滚!你耳根子这么软,我过门不用一年,你就得妻妾成群了。”庞斯芸把苹果留给她,边往床下爬边叮嘱,“说真的,你脑子好使,就不要把天赋浪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上,再肥沃的土地也经不起天天垃圾污染。”

“好好好!爱你!么么么!”

庞斯芸知道她是左耳进右耳出,也不多说,嘟哝着往床帘外爬。

“我的庞!”姜蘅突然唤住最好的朋友。

庞斯芸回头看她。

“我下午那个兼职,他们通知我随时可以上班,你说我去吗?”

“就装神弄鬼神叨叨吓唬你的那个?”

“嗯。”

“不去!准没好事。”庞斯芸不放心,“你答应了吗?”

“没,我拒绝了。”

庞斯芸点头。

姜蘅嘿嘿笑,“你不是说那是我的命运齿轮吗?”

“齿轮难道就这一个?要把一个机器运转起来,得多少齿轮你知道吗?说不定最先转动起来的齿轮根本不是下午这个呢?”